[楼诚]庭中常棣-02-
新政府给这位新任财政部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的见面礼是一辆崭新的波兰华沙汽车。
乌黑的车头油光华亮，好比资本家最光鲜的外衣，肆意张扬，有恃无恐。
若不是天气阴沉，乌云蔽日，指不定还能映照出车旁这一溜汉奸的嘴脸——明诚想了想，佯作欣赏地后退了两步。
“那……我为明长官和明秘书长开车吧。”李秘书见两位上司站在车旁都没吭声便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
明诚这才又靠近了些，“钥匙给我吧，我来开车。请你们在前面带路，明长官要先去趟办公室。”
“是。”三人各自应了，彼此交换过眼色，钻进了另外一辆汽车里。
明诚扭头看了明楼一眼，后者已经十分自觉地坐进了华沙的后座，面带浅笑，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明长官天生长着一张十分唬人的脸，即使如今已不复十年前那般清瘦。
可他若是肯笑着哄你，就算是毒药也下了肚，心甘情愿。
明诚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巴黎的光景，那时每逢月初去枫丹白露的集市采购，明楼的身边总会出现各种莺莺燕燕——从明楼任教学校的学生，到圣萨图南教堂的修女，她们都喜欢环绕在他周围听他侃侃而谈，即便是她们并不感兴趣的时政经济。
所谓魅力，大抵就是如此，虽然其中可能也有明大教授喜欢变些哄人开心的小魔术的原因。
明诚低头掩住笑意，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先按照习惯调整了中央后视镜，又摸着方向盘左右敲个不停。
“你做什么？挑西瓜啊？”明长官笑。
“明长官，我可是在帮您把关。”明秘书长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哦？那结果如何？”
“好吧，总算没有以次充好，车子不错，只要我不是叛徒，想来您会很安全。”
说完，两人不禁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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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上海的街道还没那么拥堵。
两辆黑色的政府专车在路上行驶平顺，穿梭在上海公共租界伪饰和平的各色旗帜下。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新政府财政部经济司秘书处也一样。
他们里面的多数人接触着全上海最秘密的经济情报，却都对外界抛来的橄榄枝视若无睹，每日装聋作哑，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难道就没人有异心吗？
不，无人不贪，只是他们都太了解新政府的手段，以及上流圈里错综复杂蛛网般的关系。
聪明的人选择各自静默，不论他们是否有别的目的，至少他们留了下来，并且继续搅在政治经济的染缸里。
李刘陈三人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不然也不会领到接新长官这种差事了。
虽然他们私下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但闲着无事的时候也会聚在一起聊几句交换情报，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三人中，李秘书处事圆滑，陈秘书相对耿直些，而刘秘书则是最八卦的。
从上车到现在，刘秘书从衣着打扮气度学识等等方面对第一次见面的明楼和明诚做了十分全面又肯定的评价，另外两位听得目瞪口呆，心说刘秘书去当记者也不错，这溜须拍马的本领无人能及。
两人犹在感慨，忽见刘秘书脸色大变，一脸惊恐地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
“陈秘书，你开快点，开快点。”
“这不正给明长官带路吗？怎么开快点？！”
李秘书看了眼后视镜中的那辆汽车，这才从副驾上扭过头，问：“刘秘书，有什么急事吗？”
“秘书长的工作制服……我给拿成女式的了。”
“诶？你说我这右眼皮怎么老跳呢。”
“右眼跳财。”
“是灾吧。”
“明诚同志，消极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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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明诚的顾虑还是很正确的。
所谓一报还一报。
他拿着新制服哭笑不得，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几个秘书在机场初见到他时的表情如此精彩，又为什么在他打发了他们去工作时那样的如释重负。
明长官说这是现世报。
当时他语调愉悦，并且配上了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他大概还在为自己在机场嘲笑他的事耿耿于怀——可你走神把飞机上的毛毯顺下来又不是我指使的。
真小气。
明诚心想。
此时离他们达到新政府办公厅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地点位于极司菲尔路的一条梧桐大道。
一男一女相携走在湿漉的沥青路上，后方几步远的距离跟着辆车。
两人相谈甚欢，就是走得极慢。
明诚看了眼前方明艳动人的女魔头，又看了眼一旁衣冠楚楚的明长官，不由得把刹车又踩重了几分。
忍住，忍住，可千万不能把这两个在雨天压马路的汉奸给碾死了。
TBC
※怎么办越来越想写阿诚哥的内心世界【你滚【巴拉拉魔法.jpg
※这几天楼诚糖太多，我已经完全炸开了花！！！每天沉迷于种草和男色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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