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庭中常棣-10-
明镜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一趟香港。
一来是为了把物资转交到组织香港分部的手里,二来她也想去看看明台读书的地方。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明楼,无非是知会一声,没想到明长官脑瓜子一转,倒还托她办了件事。
两箱货的关税,加五星酒店,换一封信。
明镜虽觉得其中一定有点猫腻,但出于对明楼的信任,她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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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那天,天气阴沉,绵延的乌云垂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好比一张密实的蛛网。
明诚处理完公务,借着去海关总署的间隙,亲自送明镜去机场,顺便按照她的嘱咐买了些明台爱吃的糕点。
沈大成、王家沙、红宝石……
绿豆糕、蝴蝶酥、奶油小方……
飘香四溢。
明镜满意,阿诚总是要比明楼细致些的,这如果换了明楼去买,大概拎回来的就是一整盒吃了管饱的桃酥了。
明诚在龙华机场前的喷泉广场旁停了车,替明镜揽了行李和带给明台的许多物件,两人一同慢慢往里去。
只是这样简单的走一段路,说几句话,在这风云诡谲的上海滩里,也令明镜觉得无比舒心。
过去的几年间,姐弟几个分隔两处,联络大多用书信或电报。明楼又是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她很难透过寥寥数语去了解他们最真实的情况,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五年前,他们在法国居住的小镇发生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武|装冲突,两方交火波及到军|火库进而引发了爆炸。消息传到明镜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而这两天里她没有收到明楼的任何联络。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是汗,手心冰冷,指节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世界上她最珍爱的三个人,都在那里。
而他们生死未卜。
明镜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动用了些关系也着实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如愿弄到了当日飞往欧洲的机票。
一路辗转,明镜几乎没怎么合眼,紧张的心情恒温发酵,终于在亲眼目睹了巴比松小镇中心区的满地焦墟时达到顶峰。
她忽然失声痛哭。
奥利机场雇的临时翻译只会讲简单的中国话,他不知怎么安慰这个情绪突变的雇主,只好催促司机把车开得更快一点。
开门的是明台,眼睛半睁半闭,神色有些恹恹,似乎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明镜高兴地扑过去抱住他,小家伙愣了会儿后惊喜地大叫,顿时睡意全无。
事件刚过去五天,对明镜来说却漫长得犹如一整个世纪。
家里只有明台一个人在,空空落落的,不知为何让明镜想起了远在上海的明公馆。
明台告诉她,大哥陪阿诚哥去医院换药了——他在爆炸里受了点皮外伤。
知道三人都安好,明镜自然很是欣喜,兴致来了便牵着明台在小别墅里兜兜转转。
明楼的书房干净亮堂,大门敞着,入眼便是落了一地的阳光。
宽大的书桌被照得发亮,几张交叠的白纸随意地摊在上面,迎着灼人的光线透出苍劲有力的文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是明楼的笔迹。
明镜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明台。
“你大哥交女朋友了?”
明台的脸部表情瞬息万变:“没,没有。”
“没有你口吃什么?”
“我,我没有口吃。”明台顾左右而言他,脸却越来越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明镜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两道目光犹如精准的探照灯,几乎让他无处遁形。
“……大姐。”十六岁的明台实在是有点吃不消,尽管犹豫,但还是鼓起了勇气。
他问:“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亲……亲嘴吗?”
“大姐,大姐?”
明镜从回忆里抽回了神,有些愣怔地看向身旁这个挺拔的男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光阴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阿诚却还是那个阿诚。不管他在外多么的风光无限、运筹帷幄,在她明镜这儿永远像个腼腆而又善良的孩子。
那时,她刚从明台口中得知了两人的亲密关系,气得不行,差点要把明楼逐出家门。
明楼不辩解也不求情,只表决心,人在那跪得笔直,一如上海明公馆院子里那株活了百年的松柏。
阿诚跪在明楼身边一言不发,面色因为害羞而泛着潮红,看上去颇为可怜。他咬着唇无限恳求地望着自己,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将落未落。
有那么一瞬间,明镜觉得自己看到了十岁的阿诚。
幼小无助,孤立无援,眼里充满了挣脱现实的希冀,又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恐惧。
他在明家渡过了人生的第二个十年,他已经可以自如地把头抬得很高,而不再把自己看做一个无用而低廉的附属品。
可是他却在此时用如此卑微的目光看着她,求得她的原谅。
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不管是赶走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更不要说这两个小兔崽子还把手攥得紧紧的,一副你不同意我们就去私奔的模样。
明镜忽地笑了笑:“你刚才讲什么?”
阿诚便又重复了一遍:“我帮你查过了。明台今天上午有两节专业课,下午没有课,你去第二教学楼找他就行了。”
“嗯。”明镜点头,“这几天我不在,公司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先替我管管。”
“您就放心吧。”
明镜想了想又拍拍阿诚的手臂:“汪曼春如果来找明楼,知道该怎么做吗?”
阿诚失笑:“您说上班时间还是下班后?”
“有区别吗?”明镜的目光里似乎蕴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当然是见都不要见才好。你也注意点呀!凭白让汪曼春有机可趁……我帮你讲,她现在可是一门心思等着哪一天明楼对她旧情复燃呢。她现在对你的客气都是糖衣炮弹,你一个不当心……”
“大姐!飞机要赶不上啦!”
“哎哎,你跑什么呀!”
TBC
※写这章的时候其实我好饿【。也好馋……
※致活在对话中的男主角……恩,下一章就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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