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小贼别跑(十五)
※宋朝架空AU
※凌太医×李护卫
※喝酒误事知道吗(敲黑板.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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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脚下寸土寸金。
开封府算得上是这片土地的地头蛇,国库出资搭建,占地大小却也有限。
即便自去年明大人继任以来,府内厢房几经改造,已比原先的鸽子笼大了数倍,奈何在日益增多的衙役人数面前仍是捉襟见肘。
为了给珍贵的衙役房腾空位,身兼数职的明师爷不得不给自己多揽了个业余红娘的活儿,专卖府里的单身小伙子。
这讨了媳妇不是得住府外头去吗?轮值的那几天住府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开封府的单身小伙子们依照年龄次序被摆上砧板,自此日日心惊胆战,就怕哪天早上睡醒睁眼,被明师爷提溜着去茶肆饭铺相亲。
有人要问了,这不是好事吗?
开封府的和尚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大伙儿含泪哭诉,明先生牵线搭桥的老张老刘老赵家的媳妇全是母老虎啊!
吃瓜百姓了解了事情始末,唾弃他们饱汉不知饿汉饥——没看到你们明师爷都搬明大人屋里住去了吗?!什么你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住一间很正常?那可不一定,现今有头有脸人家的当家主母谁没一个自个儿的院子啊?他这么做显然就是为了给你们挪地方!你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能明白小师爷的良苦用心呢?
众衙役:???
在场衙役集体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过总体而言,明诚这个红娘还是当得相当有天分,不管大伙儿在家地位如何,至少家庭美满。
张捕快家的闺女今日足月,请了全府去吃酒。
轮值的人不能擅离职守,便托同僚捎去礼物,带声恭喜。其他人收拾妥当,迎着夕阳浩浩荡荡地出发,一路欢声笑语侃大山,直到在张捕快家门口撞见满身狼狈的李熏然。
“李公子这是咋了?”众人不由分说地围上来,伸手抹抹他衣上的灰尘,惊奇道,“被人套麻袋打了?”
李熏然茫然地低头打量了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似乎有点糟糕。
陈护卫挤进来趁机摸摸他的头,“没给打傻吧?”
“去去。”李熏然毫不客气地挥开同屋好兄弟的爪子,忙着掸灰。
众人见他面上隐有不豫之色,纷纷收了嬉笑,问道:“你这身怎么搞的?”
“摔了一跤。”李熏然埋着头,说话闷声闷气。
大伙儿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兴高采烈地簇拥着他进了张捕快家。
小护卫被同伴护在中央,有人搭着他的肩膀,向他复述方才路上谁谁谁又吹的牛皮,又引来一阵哄笑。
李熏然抬眼望着周围一张张和善的笑脸,突然鼻子一酸。
他在来的路上跌了一跤。
因为走神一脚踩空,直接从屋瓦上滑进了附近居民堆杂物的巷子里。
打紧是不打紧,可李熏然那颗打从潇湘馆逃出来时就高悬的一颗心却跟着这一下落了好几丈。
凌远明明约了自己去放河灯的呀……
李熏然越想越委屈,又觉得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硬是梗着脖子把泪花憋了回去。
张捕快家闺女的满月酒席虽然置办得简单,但因来客捧场而显得格外热闹。
开封府的衙役们难得这么齐整地聚在一块儿喝酒,肯定要搞点事,比方说向无所不能的明大人和明师爷敬酒。
大伙儿甭管酒量如何,上来先饮三大碗,把两人后路堵了。
明楼和明诚以二敌众,饶是千杯不醉也喝得有点上头。几轮战毕,待明楼神色自若地把手贴上小师爷的瘦腰并且开始有点不安分,明诚果断朝张捕快告辞,拖着还没乱来的明楼赶紧闪人。
没了两尊大佛的镇压,大伙儿更加肆无忌惮。
李熏然喝得尤其豪爽,几乎来者不拒,碗碗见底。
简瑶看他那拼命三郎的架势,察觉出些不同寻常,找了个众人起哄的时机,把李熏然拉回了座位上。
“你可是心情不好?”简瑶考虑到席后还得照顾这帮子酒鬼,因而滴酒未沾,“以前从没见你喝这么多。”
李熏然的眼睛里洇着水气,他咧嘴笑了笑:“今日高兴,忍不住就……多喝了点。”
“何止一点?”简瑶“哼”了一声,拿鼻子出气,“照你这么个喝法,肯定要醉。上回你差点把你爹的书房给烧了,难不成还想再来一回?”
李熏然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啊……多久前的事了,得有七八年了吧。那时候哪能和现在比。”
“不跟你说假的。”简瑶无奈软了语气,“别喝了。”
李熏然看了看她,笑道:“不会醉的。”
简瑶的目光充满疑惑。
“心里装着事是不会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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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骗子。
简瑶扶着走路都打飘的李熏然从张捕快家出来,气得直想把他往街角一扔作数。
“你不是说你不会醉吗?”简姑娘边走边质问他。
“我心里又……又……又没装着事。”小护卫歪着脑袋闭着眼,十分自如地抵赖。
臭小子!
耍你姑奶奶!
简瑶咬着后槽牙想,李熏然是不是喝断片了?现在揍他一顿明天他还记得起来吗?
几个衙役勾肩搭背着从他俩身边经过,嘴里讨论着名头响亮的青楼艳曲,话里拐到一句“潇湘馆的青青”,李熏然耳朵一竖,忽然来了些精神。
“哎,瑶瑶。”
“做什么?”
“如果……”李熏然眨了眨迷蒙的双眼,也不知目光落在哪儿,“如果你心上人背着你去逛青楼,你……”
简瑶忽地停住脚,两眼瞪得老大。
“真去了?”
“……啊?”李熏然这会儿脑子转得有些慢,不明白发小这火打哪处来。
简瑶恨恨地跺了跺脚:“我就说哪会好巧不巧刚好路过那地方,铁定是专程去的!”
“……哪地方?”
她抓着李熏然的手臂摇了摇,急道:“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一时间,李熏然觉得天在转地也在转,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艰难地开口:“我就打个比方……”
简瑶撒了手,眯着眼看他:“酒后吐真言,古人诚不欺我。”
李熏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干了件坏事,但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管他呢!
反正他喝多了,明早醒来就啥都不记得了。
李熏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么个结果,刚想不嫌事大地再说两句给发小熄火,忽然听到前面路上一阵嘈杂。
“什么人!”
“站住!”
“别跑!”
李熏然的身体快于大脑,飞快地冲了出去,竟然还在直线上。
“怎么了?”
“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从那面墙翻出来。喏,往那边跑了!”
跟着大部队追了好一会儿,步履稳健,李熏然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怎么醉。
“往右边巷子里拐了!”
李熏然闻言朝天看了看,动作敏捷地翻上了屋顶。
“我从上面追,你们继续。”
“好!”
“好个屁好!”简姑娘急得要命。
李熏然喝成这副样子,要再从屋顶上跌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熏然,你下来!”
李熏然置若罔闻,扭头踏着瓦片健步如飞。
简瑶只好跟着翻上屋顶,可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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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坐在书房看书,并不怎么静心。
脑袋里拉拉杂杂全是李熏然的身影,拿着书也不过装个样子。
时辰不算早了,屋外却传来一些叫喊声,由远及近,与夜色极不相称。
发生了何事?
可是出了人命?
开封府的捕快会来吗?
熏然会来吗?
一想到此,凌远坐不住了,放下书托着烛台就往外走。
走廊上的确听得更清楚,声音的源头似乎在追人,并且离这里越来越近。
终于那些说话声伴着密集的脚步离他只隔了一面墙,凌远蹙着眉正考虑是否出门一探究竟,忽然从他左手边的柴房里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小小的呻吟。
凌远愣了愣。
他家的柴房前阵子漏雨,一直没找人修,后来连着好些天天晴,自然而然给忘了。
前两天管家突然想起这茬子事,赶紧叫人来修,这才修了一半,刚好把砖瓦都掀了,屋顶上多了个大洞。
莫不是掉了只野猫进来?
凌远轻轻推开柴房的门,屋顶的风顺着大洞灌进来又滑出去,一下子吹灭了蜡烛微弱的火。
他由亮处到暗处,眼睛还没适应,只仿佛看到堆成小山的柴火上聚了团黑乎乎的影子。
是猫吗?
有这么大的猫吗?
他摸黑走近两步,忽然那影子迅猛无比地扑了过来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黑暗中,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带着浓重酒味的气息。
“看你往哪里跑!”
烛台骨碌碌滚到了门边,把门缝扯得更大,莹白的月光洒将下来,清晰地映照出两人近在咫尺的脸孔。
凌远望着李熏然笑。
“这回我可不同你去衙门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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